电影解读 ·《不能说的秘密》
写在前面
《不能说的秘密》是周董自导自演的一部电影,也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部爱情类电影,有一天闲逛知乎,看到这篇回答,作者每个细节都分析得很透彻,很多地方都有产生共鸣,对剧情的解读尤为厉害,经过作者同意对文章进行细节上的修改并转载到 Blog 中。
知乎原文
在影片的一开始,画面出现了一本古老的琴谱,配上宏大、谲诡的弦乐,透着一股神秘的劲。这部琴谱,就是穿越的源头,整个故事都因它而起。
开始了。
打这起,开始详解我之前说过的“这部电影没有多余的话”。
这里有几句看似闲聊的话,其实是在交代人物背景和埋下伏笔。
“我以前就听说过你了诶”“哦,真的吗。” “你是主修钢琴对吧?” “对啊”“为什么想来转来我们学校?你们学校不好吗”“因为你们学校比较漂亮啊。没有啦,我爸叫我来的”
开头的“我以前就听说”,接上后面的“主修钢琴”,其实意在衬托叶湘伦钢琴弹的很好,以致于“早就听说”。这是为后面斗琴的情节做铺垫,前面不指出他钢琴弹的好的话,后面“斗琴”就显得太突兀了。如果拍个奖状奖杯什么的又显得太俗。简单的一句“我以前就听说过你”,显得自然不露痕迹,这是上档次的表现手法。至于他爸为什么要他转来,后面也给了合理的解释,因为他爸是这学校的老师嘛,自然想看着儿子在自己眼底下毕业。
“好漂亮哦”“这栋琴房已经有100年的历史了”
“一百年啦”(强调100年)“恩,不过在我们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就要拆掉了。”
这里又给出了一个线索:这栋琴房在毕业典礼那天就要拆掉了。理由是已经“有100年的历史”,要盖新的。 强调是在毕业典礼的“那一天”,因为这句话,才有后面女主回到1999年,去见男主一面的情节。才有结尾叶湘伦冒险去弹琴的高潮。
男主鬼使神差地独自进入了琴房大楼。注意听后面隐隐约约的音乐,路小雨刚刚来到1999。这里从叶湘伦进门到和路小雨相遇足足给了一分钟的镜头,也就是拍了一分钟叶湘伦在走廊的情景。这里其实是在说,接下来要见的,是个很重要的人哦。
叶湘伦和路小雨的first sight
(first sight 强调一下,路小雨穿越回来后第一眼看见谁,那个人才能看到她。)
上课了。
这里有一点好玩的地方,黑板左下角的值日生是 方文山 和 黄俊郎。。
路小雨进教室。(由于first sight的缘故,此时别人都看不到她)
老师在提醒叶湘伦不要往后看。
这个镜头很厉害,虚化了晴依,将焦点对在路小雨身上,让人不易察觉她俩都在笑。
别人是看不到路小雨的,所以老师和同学觉得叶湘伦是在看晴依,所以晴依才得意地偷笑。这个镜头非常用心,因为只有看第二遍以上才知道这个笑的意思。
为了突出两人的笑是这个意思,还拍进了前面一个女生,她因为知道叶湘伦肯定不是看自己,一点也没笑。
“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” 叶湘伦在问她那首曲子的名字,她没有回答他,又回答了他,那首曲子确实叫《Secret》。
这部电影中的对白,充斥着大量的双关,只有在你什么都明白了之后,才会理解其中的深意。
回家了。
(买菜回家)
之前看到的时候一直在纳闷这个情节想要表达什么,好像没什么意义嘛。仔细想想才明白,在整部电影中,叶湘伦一直在极力避免两样东西。物质和性。整部电影里没有出现过金钱,性暗示之类的东西。或许周董觉得这两样东西会使爱情不那么美好吧。
回到学校了。
黄秋生在教导学生。
路小雨笑了一下。
叶湘伦又马上要走。
路小雨看到教训学生为什么要笑?聊着好好的叶湘伦为什么要走?
原来路小雨笑是因为看到20年后的黄秋生感到有趣,而叶湘伦要走是因为黄秋生是他爸,不想让老爸看见自己和女同学在一起。 这些也是在看第二遍的时候,才能体会到这两句的深意。
黄秋生也是很重要的角色,在这里就把人物铺垫出来了。
去散步。
“我都没吃过”,这句话是路小雨说的。这句话暗示路小雨不是1999年的人,这个不难理解,但是难得的“导演叶湘伦”能想到1979年那个时候没有锥形冰淇淋。
在台湾,锥形冰淇淋的出现是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,并且在台湾冰淇淋市场占有率过半的cold stone和杜老爷都是在1988年先后成立的。所以这一句话出现的很严谨。是有过生活体验或者考史的。而且即使路小雨那个时期已经有了冰淇淋,也不构成硬伤,可以理解成她不爱吃零食。
不行,越想越觉得厉害了。
另外在后面还有这样的对话
也是在暗示小雨的身份。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的生活习惯。(抱歉,这段真截不到路小雨好看的图。。)
精彩的斗琴桥段
这段有人和《海上钢琴师》比较,认为是抄袭。其实两者同为斗琴,本质是有区别的。《海》是一台钢琴,你上完了我来;这里是两台。《海》是一开始眼看要输,最后绝地反击的节奏;这里是步步压制。《海》是没有两人合作的戏份的,这有。 不能说只要钢琴比赛的片段,都是抄袭吧?
斗琴的这段,可以听出叶湘伦的音乐功力真的很厉害,可以编的这么好听,前后节奏也掌握的很棒。这一段非常之棒,甚至一度让我萌生了学钢琴的念头
上视频:不能说的秘密 斗琴精彩片段
四手联弹
很浪漫的情节,也是我最喜欢的桥段之一。但是我想光夸不行,得说说缺点。这一段据桂纶镁说“前前后后拍了70多次”,这70多次怎么剪辑,是非常考验剪辑能力的。这里还是出现了一处破绽。
注意看白袖子:
这是连贯的画面,不往下拽的话,外层的衣服是不会盖住里面的袖子吧。这是剪辑的一处痕迹。但令人惊讶的是,其余地方例如发型,摆设,却看不出破绽。说明叶湘伦确实当时在意过这点,而世上没有完美的事,拼接总会有点破绽的。
叶湘伦来到路小雨家里。
这里用了不显眼的镜头,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。
这个看似一闪而过的镜头很重要,在这里的铺垫是很难发觉的,哪怕再回过头看几遍也很可能看不到她。
这个女人其实就是中年的小雨。
为什么我会确定这就是中年小雨,而不是小雨的妈妈或者其他人呢。首先,这是小雨的家。我们又知道小雨家里只有她和她妈妈。小雨的妈妈在1979年就已经40多岁了,现在应该是60-70岁。这里出现的女人从形态,穿着上来看,不是60-70岁年龄段的样子。
再通过后面这个镜头判断,这个房间是小雨的房间,而不是邻居或者其他人的。(窗前树的形态)
中年的小雨,和高中的小雨怎么会同时出现呢?这牵扯到时空的问题,稍后再详谈。
小雨的哮喘,在这里给先交待出来。为后来悲剧的顶点——–小雨的死埋上一笔。
表白,接吻。这里用的镜头很美,据说当时布置了好多机位,几乎360度全有,拍了两条,但最后还是只选择这个背影。夕阳,藤椅,板凳,海边,轻舟,逆光,。。还有不直视亲密接触的含蓄。
舞会结束后,路小雨无意中得知这里快拆了,决定要教给叶湘伦《secret》。这里又是给最后小雨 穿越回来,叶湘伦穿越回去埋下伏笔。
“你一定要弹那么快吗” “我回去都弹那么快啊” 又是一句双关语。
叶湘伦认为的“回去”以为是回家,其实是回去1979。又特别嘱咐了别在旧琴房弹这首曲子。这时路小雨的心理很复杂,特地教给他这首曲子,又不想让他真回去找她。只是想把这首连接你我的曲子,作为彼此的纪念。
晴依的紫色手链。这是伏笔,后面说。
路小雨目睹晴依和叶湘伦接吻后跑了。(叶湘伦以为和自己接吻的是路小雨)
路小雨妈妈买苹果回来。
这时的小雨还活着,是个中年女人。这里我觉得是时候说了。
首先,这里的历史是不断改变的,改变的因素就是小雨的穿越。通过小雨的每次穿越,历史会发生不同的改变。之前窗户里的中年女人,也就是中年小雨的出现,指的是小雨在那次穿越之后改变的历史现在的样子。也就是在天台小雨和叶湘伦接吻后,回到过去再也不回来了,然后历史演变,学习、毕业、工作、生活。小雨就会成这样子,一个这样子的中年女人。如果这时候出现她妈妈的话,她妈妈也是一个正常的老人,不会有神智不太清楚的样子。 后来小雨目睹了晴依和叶湘伦接吻,历史又改变了,她回去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:和老师(也就是黄秋生)讲述自己经历、被认为是精神病、受不了同学的嘲笑退学、母亲因为自怨自艾和伤心变得神经质。
于是这时的小雨,在长期被认为是精神病的情况下,变得自闭,因为哮喘,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,又因为叶湘伦曾送给她苹果而喜欢上吃苹果,所以让妈妈买苹果回来。
这个镜头:
这个视角意味着什么?有人隔着窗户看叶湘伦。会是谁呢?
只有路小雨了。(前面说过她家里只有“她”和“她妈妈”)
这说明小雨此时还活着。20年后的小雨,看到年轻时的恋人,为什么不见他呢, 仔细想想小雨的心情很值得玩味。
五个月后毕业典礼:
小雨在毕业典礼出现了。可以看出时间的流逝,她的头发也长了许多,因为长期伤心难过,而且待在家里不见天日,显得脸色惨白。
闭着眼从琴房走到毕业典礼大厅,听到叶湘伦献给自己的曲子,睁开了眼。叶湘伦看到了她,立刻停下来跑出去追她。然后路小雨看到了他手上晴依送他的紫色手链,以为他们在一起了,伤心地回到1979。
从这开始,叶湘伦明白了,原来小雨是不存在的,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她。起初看到这还以为是《fight club》那样,叶湘伦精神分裂,路小雨是他的幻想。。
回到教室,坐在小雨的座位上。看到小雨在写字。
小雨用立可白写字,这是两人跨越时间的对话。这个情节的出现,象征着小雨的死。
这里小雨的妈妈显得更神志不清,因为这时候小雨在1979年已经死了。
吐槽一下,这里的周董为什么要画的那么惨。。这个不是重点,仔细看画画用的纸有淡淡的五线谱,这本琴谱就是叶湘伦在天台送给她的,夏米·卡夫卡·圣桑的《LE CYGNE》(天鹅)。
借黄秋生的嘴,从小雨的角度切入故事。叙述的情节大意就是小雨无意间翻到了一本琴谱,然后穿越,然后回来给黄秋生谈心,黄秋生认为她是精神病,这事传开了之后全班都知道,受不了欺负退学。
到了毕业典礼那天,她想见叶湘伦最后一面,跑到学校穿越去1999找他,却看到叶湘伦手上绑着晴依给他的手链,以为他们俩在一起了。
于是回到旧琴房穿越回1979.,坐在教室里。
这段哭的我心都碎了。一阵一阵地揪心。
小雨哮喘发作,药没有带。
小雨的生命走向了终点。确切的说是在这个历史下的生命。
每个时段的历史都不一样,比如路小雨在目睹了叶湘伦和晴依接吻之后,回到1979年,给黄秋生谈心,交给了他那本《secret》。在发生这件事之前的1999年,黄秋生是没有那本曲谱的。
讲述完之后的黄秋生回头一看,叶湘伦已经走了。袅袅的烟头显示他走得很匆忙。
周董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正在拆迁的教学楼,到旧琴房,开始弹奏secret。
Follow the notes upon the journey At first sight marks one’s destiny Once the voyage comes to an end Return lies within hasty keys
《secret》曲谱的首页这几句话,就预示着他们的结果。第一眼就注定了缘分,当旅途走到终点,回路藏在急速旋律中。
叶湘伦在最后一刻,敲下了最后一个音符,回到了过去。准确的说是更过去的过去,而且他再也回不来了。
(这里有争论,有观点认为叶湘伦最后一个键没有敲下去就被砸到了,所以最后结局都是幻想。但是要注意仔细看,叶湘伦在没有被铁球砸到之前,手指按下去的那几秒钟,注意看他右手的袖口,有明显的震动。这个震动是手指按到东西后,反作用力给予的物理反馈。也就是说,镜头里是明确看到了穿越已经成功)
他来到了小雨的时代,是他俩认识之前的时间。
叶湘伦推开了门。
小雨善意却陌生的笑。
你还记得我吗?
依然是陌生而善意的笑。
不论你是否还记得我,只要看到你活着就好。
之前的穿越都是平行的时间,比如穿越之前是12:35,过去之后还是12:35。刚才周董在弹钢琴的时候是晚上,这时却是在下午,暗示这次的穿越因为周董钢琴弹的太快,或者是最后一次的魔力比较大,回到了更久以前的时间。
毕业合照。叶湘伦和路小雨在一起了。
最后的结局布置得很有意思。叶湘伦废了多大的劲,舍去父亲,学业,朋友,来到小雨身边,见面之后或许该皆大欢喜,高兴得乱蹦乱跳之类的,但是却没有这样安排。两人只是几个眼神,叶湘伦一个手势,最后放一张毕业照片,就把什么都解释了。
这里说一点,为什么叶湘伦回去之后,能看到他的不只小雨自己。这是因为1999年的旧钢琴已经毁了,在毁掉之前,这架钢琴完成了它最后一次的时空穿越,之后它的魔力也就失效了,叶湘伦再也回不到1999,At first sight makes one‘s destiny也就随之失效。
这部电影我省略了很多部分,包括一些对话,对话是重点,诸位再看一遍就能体会简单几句对白蕴含了多少心血,双关了什么意思。整部电影几乎找不到bug,这对科幻元素的电影来说非常困难。周杰伦和桂纶镁的演技浑然天成,周杰伦是因为演他自己,桂纶镁却是实力的演技。
叙事上用了倒叙,插叙等,却一点也不显得乱,脉络很清晰,最难得的是在路小雨每一次穿越后改变的当前历史,抓的很细致。周董或他的制作团队,对霍金“平行空间”理论研究得很透彻。尤其在不经意的细节中,处处都能体现出来。
不知道诸位看这部电影有什么感受,我在看前半段时,一直是笑着的。起初很奇怪为什么会笑,笑不是应该听到笑话、得意的时候才有么,看别人谈恋爱有什么好笑的。然而有一天看到热恋阶段,见到你的男/女朋友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?这个答案,忽然说不出的感动。片中每次路小雨见到叶湘伦时,做的第一样事,笑。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,我也有种说不出的开心。
以上。